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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1章 火槍火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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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漢軍械廠,一人操作飛速轉動的磨床,夾持一根高碳鋼鉆頭,細細的研磨加工。他身穿普通的工作服,上面還沾滿了潤滑用硫化鯨油的汙漬,頭發蓬亂,和廠裏的老師傅沒有任何區別。

然而,最年輕的新工人,技術骨幹張驢兒、沈煉,一直到軍械廠、鋼鐵廠的廠長雷洪、馮火山,全都屏息靜氣的站在機床四周,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根鉆頭,唯恐漏掉了一點加工步驟。

像個老工人一樣操作機床的,不是別人,正是大漢國的最高統治者漢王本人!

我容易嗎我,剛回琉球,還沒來得及和幾位妹妹親熱親熱,就被逮到了軍械廠,深孔鉆床造成,就是鉆頭問題沒解決,用扁鉆鉆孔速度慢,用螺旋鉆頭吧,又老是鉆偏——雷洪等人畢竟是宋代工匠,他們不明白,螺旋鉆入物體內部時,產生一個向側面的分力,極易導致鉆歪。

所以,堂堂漢王親自上陣,站機床邊上磨起了鉆頭。

啊~終於完成了,楚風直起身子伸伸懶腰,將鉆頭遞給雷洪:“給,按照這個做,另外,鉆槍管的時候,硫化鯨油不太合適,那玩意潤滑機床行,槍管勉強了,換菜油吧。”

雷洪、馮火山好奇的看著鉆頭,前端切削部分三尖七刃,看上去就像一朵綻開的花。漢王親手做的鉆頭作為標準件,再由工人們按照這個磨制,加工出的鉆頭才用於實際生產。磨床只有兩臺,但願意上來一試身手的人就多了,漢國所有工廠都貼著大幅標語“超過師傅是徒弟的光榮,被徒弟超過是師傅的光榮”,誰不想快點把手藝練好,升上三級技工、四級技工呢?

僧多粥少,雷洪和馮火山當仁不讓,細細的看了鉆頭形狀,一人霸占一臺磨床,開始大幹起來。

兩位大師親自操刀,無形中就成了龍爭虎鬥的局面。雷銀住、雷鎖住站在父親身邊,又不敢說話,生怕打擾了他的工作;沈煉和白狗兒待在師傅機床邊上,一會兒看看師傅的進度,一會兒伸長脖子望望雷洪那邊。

雙雄會啊!普通工人們一下子激動起來。農民尊重田頭的老把式,士兵敬愛沖鋒陷陣的將軍,工廠的工人,就服誰技術好!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,技術好,咱豎起大拇指,心悅誠服的跟你幹;技術不好,想外行管內行,我呸,回你姥姥家玩去吧!鋼鐵廠廠長馮火山、軍械廠廠長雷洪,那是漢國鋼鐵金屬行業頂兒尖兒的人物,就是看看他們的手法動作,都能對自己很有好處呢!

“行了。”馮火山說出這兩個字,張驢兒一喜,朝雷洪那邊看去,卻見雷家兩兄弟正幫父親把鉆頭從機床上取下來哩。

楚風看了也是一驚,兩個老家夥,比我還磨得快,估計這些日子,他們是泡在車間裏的。

把鉆頭裝上鉆床,加菜油潤滑,熱鍛成型的低碳鋼圓棍夾持好,啟動水力,鐵棍就高速旋轉起來——鉆桿細,轉起來偏振大,所以讓槍棍轉,鉆頭不轉。

切削進度飛快,長長的鉆桿一點一點的深入了槍棍裏面,所有人的心臟咚咚咚咚的狂跳起來。

槍棍鉆通,楚風迫不及待拿下來檢查。

成功了!槍管壁厚度均勻,中間的圓眼呈正圓形,至少肉眼看不出偏差,再放進一顆專用的小鉛球,用鋼釬輕輕一推,順暢而略帶粘滯的從另外一頭滾了出來。表現完美。

這、這是什麽鉆頭,這麽快?就算親手磨出鉆頭的雷洪、馮火山,都吃了一驚。

群鉆,又叫倪志福鉆頭。在標準麻花鉆的切削部分磨出兩條對稱的月牙槽,形成圓弧刃,並在橫刃和鉆心處經修磨形成兩條內直刃,效率高、壽命長,在沒有超硬高速鋼和粉末冶金高速鋼,沒有槍鉆、BTA深孔鉆、DF深孔鉆的年月,它是最好的鉆槍孔工具了。感謝倪主席!

槍管的問題解決了,燧發槍就沒有任何技術障礙。扳機、護圈、刺刀卡座、擊錘、推彈桿等等小部件,用沖壓法一天能造上萬件,只有帶動擊錘下落的簧片稍微麻煩一點,幸好不是螺旋彈簧,而是“V”字形的簧片,使用時V的兩條腿扳開,扳機一扣,張開的兩腿在彈力下合攏,帶動擊錘上的燧石打火花,引燃火藥。這玩意要往共析鋼裏加錳,好在軟錳即二氧化錳很容易找,漢國的一角、一分硬幣都用過,把軟錳添進鋼裏,含量千分之五到八,就是上好的彈簧鋼。

槍用黑火藥,在炮用推進藥基礎上,適當降低了硝的配比,增加了碳和硫,顆粒也比炮用藥細得多。敏兒母親王李氏辦縫紉工坊,已有了豐富的管理經驗,讓她又辦了一個彈藥整裝廠,招來一群婦女,用油紙卷成圓柱形紙彈殼,把沖壓制成的圓球鉛彈和火藥包進去。

槍托就更簡單,船廠有的是木匠和堆積成山陰幹好的木料,幹脆成立一個獨立核算的木器廠,造船木材和槍托用訂貨方式,富餘時間允許他們接制造家具一類的民用活。

火槍的產量達到了每天兩百支。它的身管長1米,口徑15.5毫米,球形鉛彈重20克,彈丸最大飛行距離300米,集火壓制射擊時有效射程200米,單兵對單兵的有效射程100米——暫時還沒有膛線,鉛彈在空中是翻著跟頭飛,超過100米就只能概略射擊了。

從技術角度看,槍管鍛壓成型、鉆制內膛光潔,使用了定裝槍彈,這已經超過了明朝末年的鐵皮卷制火槍,以及小日本幕府末年的“鐵炮”,達到了1840年鴉片戰爭時期英國“褐貝絲”,法國M1777的技術水平。

訓練場上,換裝了大漢二年式步槍的士兵們,正在進行熱火朝天的射擊訓練。

於小四用牙齒咬開圓柱形定裝子彈,裝火藥那頭的紙殼,把火藥倒出一點到引藥池,再把剩下的大部分火藥從槍管口灌進去,然後倒過定裝彈,包著鉛彈的那頭塞進槍口,用推彈桿把它推到膛底,有那層油紙的潤滑,這個步驟不費事。

扳開擊錘,槍管後面的標尺翻到一百米的位置,上面的缺口和槍管前面的準星、百米外的稻草靶子三點一線,扣動扳機,擊錘夾著燧石敲下,砸起的火星濺到引藥池,點燃了火藥,哄的一下燃起來——多虧引藥池開口特意偏右,並且有點斜,這樣才不至於讓火藥煙霧熏到自己眼睛。

火焰通過傳火孔鉆進了槍膛,裏面的火藥劇烈的燃燒,瞬間釋放出自身體積四千倍的氣體,推動彈丸沿著槍膛向前跑,此時,包裹彈丸的油紙又發揮了氣密的作用,它把彈丸和槍管之間的空隙都塞住了,火藥氣體不得洩露,只能把絕大多數的能量作用在彈丸上。

從扣下扳機,到彈丸飛出槍膛,也就一眨眼的功夫。幾乎同時,百米外的人形靶騰起一團石灰,表示它已被子彈命中。

於小四開了十槍,竟有七槍命中,這在剛剛換裝不到五天,才打了五十槍的部隊來說,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,只是裝彈的動作還比較慢,每分鐘也就能發射兩三槍。他昂首挺胸的走下射擊位,兩個月的新兵訓練下來,於小四從一名普通農家子弟,成長為合格的士兵。

這邊是練習單兵設計,另外一片則是放排槍。一個連的三個步兵排,在各排排長的口令下,齊射的槍聲一陣又一陣的響起——當然不可能訓練五天就搞出熟練的三段擊,但三位排長的口令有先有後,三次齊射形成了類似三段擊的效果,兩百米外紮好的一群稻草人,就像被暴風雨襲擊,稀裏嘩啦打爛一片。

嗯,可以去排隊槍斃蒙古韃子和日本鬼子了。楚風滿意的點點頭,職業化軍隊的效率,和士兵們訓練起來哇哇叫的精氣神,確實有那麽股子天下強軍的氣勢。

更遠一些的火炮訓練場,利用臥式鏜床,新造成的六斤炮正在發威。負責炮兵訓練的李家福,把直徑9.6厘米、六斤重的大鐵彈灌進炮口,瞄準三百米外模仿泉州城墻砌好的一段城墻發射。

巨大的轟鳴中,炮身向後一縮,炮彈就攜帶者雷霆之威飛出炮口,直奔城墻而去。城墻上磚石崩裂,沈悶的撞擊聲震得人腦袋發暈,再看看城墻,已被炮彈崩塌了最外面一層。

“好!”楚風帶著侯德富、陸猛,拍著手從後面走來,見李家福等人立正行禮,他回禮道:“別停,繼續打,看多少炮能把這城墻崩塌。再按打城墻上端、打下端、打中間,三百米打、五百米打,把效果全測出來。泉州城墻是個代表啊,漳州汀州各處的,都和它差不多,只要測出來,咱們將來打城市,心頭就有底了。”

啊?上端下端中端,還分三百米、五百米,這要打多少炮啊?李家福扳著手指頭,面露難色,一時都算不清了。

楚風哈哈大笑著拍拍他肩膀:“泉州的拿六斤炮試過了,今後再按臨安、大都的城墻形制修上這麽一段,將來還要試十二斤炮哩。”

臨安、大都!侯德富和陸猛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,兩顆心就畢剝畢剝的狂跳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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